一、个人轨迹:从外企祛魅到迈瑞出海2012年,我刚刚来到深圳,此前在一家与电力行业相关的法国外企工作。很快我发现,外企的光环在深圳民企主导的环境下几乎失效。民企创始人们普遍对外企的精细化分工模式不以为然— 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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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个人轨迹:从外企祛魅到迈瑞出海 2012年,我刚刚来到深圳,此前在一家与电力行业相关的法国外企工作。很快我发现,外企的光环在深圳民企主导的环境下几乎失效。民企创始人们普遍对外企的精细化分工模式不以为然——他们更青睐“什么都能干”的人才。 随后加入迈瑞,成为早期拓展海外市场的团队成员之一。当时在内部,IVD并非核心业务:监护仪正在冲击GPS的领地,彩超业务因收购而快速发展;IVD仍处在生化BS-300和血球BC-5500的阶段,后来的一代神机BS-400和BC-5800尚未面世。 在海外,中国IVD企业几乎空白。我们采取“农村包围城市”的策略,主动进入罗氏、雅培、贝克曼、西门子等巨头不愿或未能覆盖的市场。几年下来,我们逐渐认清一个事实:这个行业真正的样本量来自中心实验室。这一认知推动了后续针对高样本量群体的产品规划,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其他产线及国内业务的持续输血。 二、新冠周期:狂欢、法规学习与需求幻灭 后来亲历新冠,以胶体金为代表的快速检测产品,因国内外自测需求爆发而迎来天量市场。这一时期,行业有机会深入接触了IVDD架构下的CE自测法规、FDA自测路径,以及各国药监局的监管要求。盖茨基金会、FIND、WHO的PQ认证、FDA的EUL等机构也密集进入视野。 然而,随着疫情结束,检测需求骤减。许多企业混淆了“准入资质”和“实际需求”,陷入证件齐全却无单可接的尴尬。行业曾将“居家检测”视为重要增量方向,但几年下来进展有限。 三、现实困境:居家检测为何难成气候? 居家检测并非新概念,早孕、血糖、HIV检测等领域已有成熟产品。但将更多检测项目迁移到居家场景面临核心矛盾:
后期出现的“美团上门收样”模式,本质仍是分散收样+集中检测的老概念,只是叠加了互联网的外衣。该模式仅适用于呼吸道传染病等避免交叉感染的场景,难以扩展到其他病种。 四、互联网医疗与AI:热闹背后的有限变革 互联网医疗曾被视为潜在入口,但其现有闭环主要是“症状描述-在线问诊-药品配送”,诊断环节并未被有效植入。IVD在其中的角色十分边缘。 AI医疗的进展主要体现在细胞形态识别算法和测序数据分析上。这些进步确实提升了诊断的准确性与效率,但并未创造出新的诊断场景或显著增量需求。对于健康人而言,为“算命”付费的意愿依然很低;对于患者,AI并未改变诊疗的根本路径。 五、早诊早治与大健康:边界模糊与伦理隐忧 当前,伴随诊断技术进步与创新药研发火热,“早诊早治”成为新叙事。逻辑上形成“早诊断-早干预-早治疗”的闭环,但实质上已从“服务患者”转向“服务未病者”。 诸如菲鹏的抗衰时钟、创新标志物发现平台、以及热景的早诊+早治疗联动等模式,本质上构建了“预测你有病,并我有药”的商业逻辑。这在伦理上已偏离IVD服务于临床的初衷,更接近于大健康领域的“焦虑消费”。目标用户也转向有消费能力、注重健康管理的人群。 值得思考的是:这样的市场到底有多大?我们是否在复制“司美格鲁肽”模式——检测不赚钱,靠后续用药盈利?这进而引向另一个问题:IVD企业跨界做药,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? 六、结论:IVD的增量迷思与行业本质 纵观这些年的探索,IVD行业在寻找增量的过程中,不断触及跨界与转型。但如果成功,那可能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IVD。 这个本质上服务于临床诊断的行业,因疫情获得资本与产能的加持,却在后疫情时代陷入增长焦虑。我们或许需要冷静接受:IVD本就不是爆发式增长的行业,其价值在于稳健、可靠地支持临床决策。 行业回调或许不可避免,部分企业与从业人员会离开。但所有关于居家检测、互联网医疗、AI赋能、早诊早治的探索,都将在行业史上留下印记——哪怕它们更多印证了“此路不通”,也为后来者揭示了方向的边界。 最终,IVD或许不需要成为风口,只需要成为临床路径中,坚实而可信的一环。 来源:文西出海策 |